2023年1月22日 大年初一
2023年的春節(jié)，王寶強“有錢沒錢回家過年”的歌聲顯得尤為應景。作為老家新年家庭座談會的固定內容，一大家子人圍著炭火爐說說一年的狀況，依然不會少。
這種場面看似嚴肅，好似忙碌，實則慵懶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長輩立身而坐，負責點卯，引出話題；姑嫂們進進出出，換茶上果子，保證四四方方的烤火架上一定堆滿吃食；正值中年的我們顯得最為懶散，手伸在火架里，腦袋擱在桌上，一邊說話一邊瞌睡；老家房最大的好處就是，除了大人們坐的地方，剩下的空間都是小孩們的活動場所，客廳到堂屋到外坪，任他跑任他瘋，開心就好。
都說現在的新年越來越沒意思，春晚不看了，鞭炮也不放了，從除夕到春節(jié)，最大的樂趣變成了搶紅包……仔細想想，其實也不是沒有年味了，只是它以新事物的方式存在著。在過去那個奔小康的年代，工薪家庭的孩子在春節(jié)能吃到豐盛的零食，收到最多的零花錢，添置新衣新物，大大滿足了物質層面的匱乏感。
別的不說，每年載著我們回老家的交通工具，就是記錄這一變遷最好的見證。
△鄉(xiāng)村小樓，私家車，這已是現代農村新標配。
30多年前回老家過年，先坐長途汽車（不是大巴），輾轉四五個小時，又是盤山又是過泥溝，下車提下來的不僅是大小包的年貨和行李，還有倆塑料袋的嘔吐物。之后再坐小叔的“三八大杠（自行車）”，邊走邊馱進村。記得有次將進村時，看到步行來迎的爺爺，我趕緊跳車欲抱，“夸嚓”一下，落地不穩(wěn)直接跪在了爺爺面前。
又過幾年，父親讓公司的司機叔叔開桑塔納送我們回老家。那時有小車坐，還能直接開到老屋門口，已經是把“最大的臉面”帶回來了。為此，父親在出發(fā)前一天還親手洗了個車，為的就是這臉面要干凈、光鮮。但我依然因為暈車，一路吐了不知道幾回。待下車后，只記得父親第一時間不是招呼好奇圍過來的鄰里，而是趕忙掏出信箋紙擦拭車身上的污漬。這哪里還能擦干凈，揚塵混著污漬，加上冬天里的風，那早已變成了車身上的硬殼。只有我還挺無畏，抹掉嘴角的殘渣，挺起胸向村里的小伙伴炫耀：這車跑得可快，還暖和，今年我們坐它去拜年?？梢?，那時我也知道啥叫“臉面”。
△1983年，上汽大眾桑塔納下線。80年代能坐上桑塔納，那是極有排面的事情。
再后來，村里多了摩托車，又逐漸外出打工的人開回了自己的私家車。尤其是村頭的一位哥哥，先是到廣東進了廠，再回來時開著一輛六代的雅閣，沒幾年雅閣換成了當時極為小眾的英菲尼迪FX35。聽說這位哥哥已在深圳開了自己的廠子，車也已經換了好幾輛，從奔馳到保時捷都有?，F在村里不少年輕人都去了深圳幫他打工。每每他回來過年，打工的小輩們也都回來了，除夕和初一，大家都要先去“領導家”拜個年。
2008年，我買了自己第一臺車，一輛大紅色的福特福克斯。當時覺得自己特厲害，原本一個小時的鄉(xiāng)道，被我開成了拉力賽，半個小時就從縣城沖到老屋?？赡苁浅抢锏膿矶?，讓我在當時新修的鄉(xiāng)道上變得肆無忌憚。
當然，再后來又換了英菲尼迪的Q50L，開車變得嚴嚴肅肅，謹謹慎慎，勢必要讓車安安靜靜，不揚起一點灰塵開進庭院。
車變了，心態(tài)也變了。
△一家?guī)状嘶乩霞?，開回了不同的車，樓前的外坪已經停滿回家過年的車。
今年，我開著一輛比亞迪護衛(wèi)艦07回老家。目的更單純，就想多省點油錢。能用電跑就盡量用電，希望半箱油能跑滿整個春節(jié)。
其實，當把車開進村時，就發(fā)現我疏忽了。只因純電行駛，無聲無息，“潤物”到家里人壓根都不知道我回來了，直到我冷不丁站在客廳，家人才知覺。禮貌地招呼過后，想招呼家人幫搬下行李和年貨，發(fā)現我又疏忽了。大家好像對年貨和禮物并不太感冒，反倒鉆進車里摸摸看看，特別是小輩“輕車熟路”般玩起了車機。
兄弟問我，“這車這么大，耗油嗎？”
我含蓄地從后備廂翻出一個長插板，一根充電槍遞了過去：“幫我從客廳接個電出來，這個靠窗的位置給我留著，方便充電！”
聽罷，兄弟、連襟幾人忙把自己的車移開，為這臺混動車留出停車位。
抽空，站在老屋的坪里環(huán)顧。
以前坪里，春天放的是農具，夏天用來乘涼，秋天曬的是谷物，冬天滿地都是燃過的煙花?，F在，全鋪了水泥，為的就是讓全家人開回來的車都能停到門口，讓回家的人“下車即到家”。
村里家家的想法或許都是如此，于是，家家的水泥坪默契地連成了一起，跨過了田壟，一直連到了馬路邊——迎接回家人過年。
瀟湘晨報記者毛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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